江渠淮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很温柔温柔。
鹿森林当时就破防了。
她走到外面台阶上，看着白茫茫的雪地，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有点择床，所以起得早。”
江渠淮很轻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不信鹿森林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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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才回来吗？”
沉默了很久，江渠淮才接着问。
二人并没有因为沉默而尴尬，两个人不说话，空气也很安稳自然。
他应该正忙着做早餐，手机里传来轻微的滋滋滋的煎炸声音。
鹿森林想了一下，回答到：“应该是吧。”
她其实想说，她现在就想回去。
她也很想说，她想江渠淮了，但她都忍住了。
感受到鹿森林的话过于的少，江渠淮又轻声问：“唐家的人没欺负你吧？”
鹿森林故作得意的语气格外可爱：“怎么可能，江渠淮，你太小瞧我了吧？我堂堂清风湾小霸王，是能受委屈的人？”
“清风湾…小王八，这个称呼比较像你。”江渠淮声线温缓，说出来之前，还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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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森林反倒被这个称呼逗笑了，她跳进厚厚的积雪里，跺了跺脚：“那你就是云市大乌龟。”
江渠淮的声音里也夹杂了一些笑意：“刚好，乌龟和王八都长命百岁的。”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是：是绝配。
“森林，起的真早啊。”许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鹿森林回头看了一眼，她穿了一条米色的针织长裙，外面搭着一件兔毛披风，长卷发柔顺的披在肩上，显然，已经仔细梳理打扮过了。
许玲一向很注重外表，她也长了一副十分美丽的皮囊。
这也就是为什么，唐泽和鹿见海这两个有钱人都先后为她这个灰姑娘倾心到如此地步的原因。
鹿森林对着电话说道：“我先挂了，我妈妈出来找我了。”
许玲当然不是专门出来找她的，但她为了让江渠淮安心，便如是说道。
鹿森林对着许玲点了点头：“昨天睡得早，所以起来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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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玲拢着披肩出门来：“外面天冷，你穿的薄，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
鹿森林闻言，心里一暖，心里的许玲再一次升起了希望。
她步伐轻快利落的跑上台阶，和许玲站得近了些：“好。”
许玲脸上露出温和慈爱的笑容：“森林，你不要怕，以后就跟着茹茹叫阿泽爸爸，唐太夫人和唐老爷，你也跟着叫爷爷奶奶吧，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鹿森林眉头轻轻皱了皱：“妈，不了，这样就挺好的。”
许玲神色有一瞬的尴尬，她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说法太唐突，她抬手给鹿森林整理了一下衣领，微笑道：“森林，是妈妈着急了，不过妈妈还是希望你能慢慢接受他们。”
鹿森林看着许玲温柔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神情多少有一点自嘲：“妈……”
“嗯？”
“我以为你这次让我回来，是因为想我了。”
鹿森林脸上一直维持着澹澹的笑容，她低头，绕开了许玲。
许玲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有种小心思被看破的慌张，她连忙跟上，状作亲昵的挽住鹿森林的胳膊：“森林，我叫你回来陪我过年，当然是因为想你了啊。”
鹿森林没有试图抽出手。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想，或许可以欺骗一下自己。
许玲是爱她的。
“妈妈，茹茹不要阿姨帮忙穿衣服，茹茹要妈妈帮忙穿。”
小女孩撒娇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重重的起床气，她抱着一堆衣服从楼梯上跑下来，像一个受惊的河豚。
许玲当即就松开了鹿森林的胳膊，着急地跑到唐茹茹身边：“宝贝，怎么不穿外套就下来了？这么冷，感冒了怎么办？那可不得心疼死妈妈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蹲下身来，把唐茹茹抱在怀里，耐心再给她穿着衣服。
唐茹茹的小脑袋趴在许玲的肩膀上，看向鹿森林，笑容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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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森林懒得和这个小屁孩计较，独自走到沙发旁坐下。
她坐得端端正正的，面无表情的发呆。
她想不明白了，许玲为什么会叫她过来。
“想她了”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唐家的人陆陆续续起床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们的态度比昨天好了许多。
像是终于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
唐老爷子和唐太夫人，还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鹿森林都礼貌而客气的一一回应。
唐老爷子穿着中山服，唐太夫人穿着中式的盘扣长裙，两人从气质上都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是那种威武霸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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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时，唐太夫人甚至招呼鹿森林坐到她身边。
鹿森林坐过去时，唐夫人热情的拉住了她的手：“森林啊，这几年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真是委屈你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就也叫我奶奶吧。”
鹿森林眉头皱了皱，笑得很勉强，开口还是“唐夫人”。
众人互相递了眼色，都明白，这事情不可操之过急。
饭桌上，许玲也一直在试图努力缓和唐茹茹和鹿森林的关系。
“茹茹，以后姐姐就要和我们住在一起了哦，你要像喜欢妈妈一样，喜欢姐姐。”
鹿森林：“……”她好像还没有同意吧？
唐茹茹却乖巧的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天真可爱：“茹茹最喜欢姐姐了。”
她看向鹿森林，歪头一笑，纯洁无邪：“姐姐，你不要再讨厌茹茹了哦。”
鹿森林牵了牵唇角，没回话，她懒得和，唐茹茹这个小屁孩勾心斗角。
一个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独宠长大的小女孩，面对她这个要和她分享妈妈的人，有这么大的敌意，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饭桌上的气氛，表面看起来很融洽，实则却有许多微妙的尴尬。
饭菜并不合鹿森林的胃口，一是被江渠淮的厨艺把嘴养刁了，一是此刻的心情的确让她没什么胃口。
饭后，两位阿姨收拾桌子，众人坐在沙发上闲谈起来。
唐茹茹跑过来，抓住了鹿森林的手，仰脸对她笑：“姐姐，上楼陪茹茹玩吧。”
她笑得天真可爱，鹿森林却从她的眼底看出了不怀好意。